黑洞

斷了一臂的生活比他想像中要好得太多，除了切記傷口不能碰水、別多做那種單手之人做不來之事，其餘的事都有人替他操煩，為他打理，說起來「斷臂」這檔事，其實是福多過於禍。

只可惜了他那天下無雙的稱號，這下子他便再也無法使雙手劍了，以後逢人便可說：『古塵雖仍是古塵，但天下無雙的雙字，可不敢當。』如今三教頂鋒早已傷的傷、病的病、避的避，這普天之下，也沒有什麼人能與他同解無雙二字來個消遣什麼的。


他單手撐起自己的身體，想要四處走動走動，只是一動便扯到了自己的傷口，庝得皺起眉。經過病房的藥師見了他這等吃力的模樣，卻是笑也笑不出來。正道的麻煩越來越多，他要照顧的人也就越來越多，住在琉璃仙境本就沒什麼保障，他的一堆壞朋友又多半跩得不像樣，想要調度人手簡直難如登天，只能說這年頭是好人當難，正道難為。

劍子仙跡亦是瞧見了他的神色，見他在房門動也不動，便率先說道：「你若是想笑，可得趁現在。」

慕少艾仍是那想笑又笑不得的表情，「呀呀呀～你哪隻眼睛看到了我想笑。」說著便無奈的嘆了口氣，「異度魔界可真真看得起你啊！劍子。三個人圍一個，正統的圍毆。」


劍子仙跡笑了笑，「聽你的語氣倒是巴不得被圍的人是你。有機會我再為你修書一封好讓異度魔界也派高手來圍你便是。」哪怕是傷口發庝，他自我解嘲的本事倒是分毫不減。

慕少艾半是配合的扯了下嘴角，卻也說不上什麼話。一旁的阿九碰碰跳跳的跑進來跟著他一起為劍子換了藥。元禍天荒砍得倒好，乾淨利落，刀面便是和傷口扯成了直角，雖是流了不少血，卻也不怎麼礙事，而傷口是這德性，依他的能力想要替劍子接回來也成，只可惜那隻手……那隻手……。

「你的表情很槽啊！藥師。」劍子仙跡抬頭望見了慕少艾的表情，一時之間竟也不好意思再說笑。失去多年來仰賴的一臂他確實是需要一點關心，然而過度的關心於他而言卻也不見得有多好。一想到師太哭哭啼啼的模樣他就覺得沉重，好在藥師也不是什麼憂鬱的人物，要不然一群人陪著他難過，他可真會發瘋。

「你心情倒好，我這邊可是忙得不像話。」收拾起藥具，慕少艾決定再去和談無慾商量今後的對策。雖說劍子未死，但這斷臂之傷也要修養個好一陣子，再說……他是用劍之人，少了一臂只怕要花更久的時間來適應。

「真的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？」劍子一臉正經，也不知道這句話又是語帶雙關的冷笑話還是什麼。

慕少艾只得翻翻白眼，不再與之交談出了房外，阿九也跟著退了出去。


夜裡劍子傷口發庝，翻來覆去不得成眠。有時他向左側翻去，瞧見了自己空蕩蕩的衣袖，空的徹底，心裡也像是被刀子砍了一陣一陣。慕少艾似乎有意讓他夜裡睡不著，明知他傷口庝得要命也不加些讓人入睡的藥，看來是要懲戒他過於悠閒的心態了。

他從床上坐了起來，對著拂入夜風的窗口，卻看不見什麼清亮的明月。他忽然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，他和龍宿兩人也是為了玄空島的事情整夜不眠，那時他們說笑的本領可高了，分明是嚴重之至的事也能讓他們當笑話來講。然而今年的此時，他卻覺得自己說什麼也笑不出來。也就是這短短的幾個月，他覺得自己多少也變了，以前是怕死不怕生，現在卻是怕生不怕死。

若是龍宿今日瞧見了他的模樣，也不知是會狠狠的嘲笑他，還是好好的關心他一番？

想到這裡，劍子也不禁笑了起來。依龍宿的個性，只怕是兩者兼俱吧！嘿！嘲笑別人臉上得意，關心別人卻是不露痕跡。想當初佛劍出走時空之門，龍宿雖是一臉無謂，私下卻是派了不少儒生先行為佛劍擋去許多旁門左道的麻煩，想來是要讓他無後顧的前去。只不過那都是當年的事了，他們現在的交情，可不比以往。

窗外月光斜映入地，像是舖上了層白色的毯子，劍子似乎覺得好上了許多，便又躺了下來。

他睡得很沉很沉，夜裡有人在他房門敲了好幾下，亦是渾然不覺。



05/08/09

後記：


在得知劍子斷臂消息後從一片哀嚎的地方想到的靈感。就說了我猛烈的覺得熱血沸騰……


是說我寫這種無聊的東西還蠻快的嘛～＊－▽－